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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非非日记

1998-06-17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著名经济学家于光远的两本“终生日记”是为两代人做的事,也是他的教育实践中的两个花絮。60年代初,他曾为刚出生的女儿写日记(以女儿自己的人称),希望女儿识字后自己接着写,从而可以有一本“终生日记”。可惜的是,“文革”期间这部记了三年的“小东日记”被红卫兵抄走。三十几年后,当女儿的女儿出世后,已是80高龄的他又开始了“终生日记”的新起点。现在他已为一个刚刚两岁的外孙女写了许多篇观察随笔,即《小非非日记》。他认为,早期的教育是人类自身进步的大事,而父母是最适宜观察婴幼儿发展的人选,如果把观察来的详细情况记录下来,再经专家们的研究和分析,对教育科学研究会大有好处。下文摘自《英才》1998年2月号。

八十岁的我和新出世的外孙女

外孙女小非非出生了。时间是1995年5月15日16时35分。医院接受世界卫生组织的指导思想,不再把新生儿先在哺育室放几天,而是从产房直接抱到母亲身边,让婴儿吮吸含有免疫抗体的初乳。这也使得我当天19时多一点在医院里能够见到自己见到过的最小的婴儿。看到出生只有3小时的小非非的那张白净、俊美的小脸,改变了初生儿的脸是通红的、不很好看的,我的老观念。

在医院里,还见到大概许多人都熟悉而对我来说是新鲜的事:医院开的“出生证”上有我小孙女的脚印——不是在地上走出的脚印,而是用印泥打在纸上的脚印(那时我还想,不知道世界上谁是鉴别婴儿脚印的专家)。我还看到把婴儿包起来的不再是熟悉的襁褓(我家乡上海人叫做蜡烛包),而是新式的小衣服和襁褓的结合物,婴儿在这里面可以享受更多的自由……

现在,我的小孙女出世了已经一百小时,而从我出生到这时候,已经快八十年了。我在想:八十岁的我和一百小时的小孙女在一起,的确享受到一种特别的,和其他别人在一起时所不能得到的乐趣。

1995年5月19日

会说话的孩子

非非说话比较迟。可是到十六个月左右她开始说话之后,进步很快。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算做一个比较会说话的孩子。大人教她的话,很容易学会。大人没有教的话,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学会了,平时没有表现,忽然一下子说了出来,而且用词往往很恰当。比如她会走路之后,在屋子里很快在跑,搬凳子、搬饼干筒。大人曾经说过:“瞧你跑得满头大汗。”隔了很久之后,一回她自己忽然说她自己“满头大汗”。她经常听录音带,有一盒录音带中有教小孩子学英语的。没有要求她跟着学。有一天偶然问她“太阳”英语怎么说,她就发Sun的声音,问她“月亮”英语怎么说,她就闭着嘴用鼻子发音m……,“星星”怎么说,她就Star的声音,她学会了母亲是Mami,苹果是App1e等等。

她说话在数量上有时蛮有些讲究。一次姥姥问她:“你是不是好孩子?”,回答:“是好孩子。”再问“你是不是坏孩子?”,她说:“是坏孩子”。姥姥说:“不,你不是坏孩子”。她说:“是有一点点坏”。有一次出门,不愿上电梯,问她怕不怕电梯,她回答:“一点点怕”。有一本刊物的封面的照片是一个小孩子的头像,问她照片上的小孩子,“是不是宝宝?”她说:“不是。一点点像。”她也常说“好一点点”、“要一点点”、“还要一点点”。这样的话,她也常使用“太”这个词,比如对洗澡水有时说“烫一点点”,有时就说“太烫”。给她一个香蕉,她说“太大”,这些用的地方都很恰当。

不过她还是不会使用代名词,从来不说“我”。只说“宝宝”,如说“宝宝在这里”,而且有时把“我”说成“你”,比如大人说这东西你吃不吃,她有时会用“你吃”来表示“自己吃”。现在正在教她使用我、你、他三个字。而且我想以后对她说话不再学她那样避免用我,说“姥爷去打针”,而说“我去打针”,加快她学会使用代名词。

1997年2月27日

“胡说八道”

今天吃罢午饭,又吃了西瓜,小东问非非:“饱了没有?”非非说:“没饱。”小东说“你不是饱得不想再吃饭了吗?接着又吃了西瓜,怎么说‘不饱’?”没有想到非非回答说自己是“胡说八道。”大人们很少对她用过这个成语,不知道从哪儿学来,用在这里很恰当。而且从她说话的表情来看,在说了这个成语后自己很得意。两岁两个半月的孩子第一次学会了“幽默”给别人开玩笑。

1997年8月2日

这不是饼

非非昨天提出要买饼——指街上烙的馅饼——大人怕那东西不卫生,买了面包回来。非非一见说:“这不是饼”。大人解释说面包同饼是一样的。她不同意,说:“不一样”。接着说:“有一点点像”。

1997年8月16日

五口之家中的“大人物”

现在我的家庭生活是三代人住在一起:我和我的老伴,女儿和女婿,以及外孙女。是个五口之家。家中最受关注的“大人物”,是我的小外孙女非非。她从不生产,也不工作,但她是家庭生活当中谈论的主要话题。这个中心人物到今天正好有两岁七个月。我和家中其他人不一样,别人要给她生活上很多照顾,要对她比较系统地进行教育工作。惟独我是“无所事事”、“袖手旁观”的人。我为自己定下一个任务,是对她作起居注。她是我的“观赏动物”。所谓“观”是“观察”她的天天向上,所谓“赏”,是欣赏她作为一个新生事物的兴起发展。观赏中常有一些需要研究的学术性问题。基本上涉及三个学科:哲学、心理学和教育学,我就在这些方面作一些思考。

关于非非的自我意识的程度,可以从她自己用语言表达本人的心情表现出来。我不记得她办了哪件事,有一次她讲:“妈妈不高兴,姥爷不高兴,非非也不高兴。”还会说:“我急,我着急”等。有一次她不肯睡觉硬要她睡,她哭了。第二天她说:“昨天我特别想玩。”又说:“昨天哭一下子、闹一下子,也就可以了,我再不闹了。”这句不是原话,意思是她只是有限度地哭闹一下子,似乎是有意识地那么干的。

在对小孩的教育上,我家里提倡民主,要她做什么事总问她这样好不好、应该不应该,事事与她商量,从不强迫她。因此这小孩显得有主意,意志比较强。经常说:“不要!不要!”同时她有一个特点,要做什么事经常会主动问大人这样做可以不可以,征求大人的意见。我们经常对她的教育是“要讲道理”。她基本上也能做到这一点。当然她有时也有不讲理的事情。这时大人不让步。同时大人们也能做到“团结一致”、不让她有空子钻。不搞有人扮红脸,有人扮黑脸那一种办法。我们从不打骂孩子,连威胁孩子的话也不说。对小孩子不那么好的行为,我们以表示不满意、不高兴为止。

1997年12月17日

忠实观众

非非在今年年初已经是电视广告和天气预报的忠实观众。后来又开始对电视中的儿童节目“七色光”有兴趣。有一段时间她对某些标牌广告词很熟悉,报告城市气候时,能够先于广播员,说出许多城市的名称。从前天起居然在放映一部描写一个哑巴妇女生活的电视时,她坐着并不间断地看。这种现象不知会持续几天。

1997年12月19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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